《绿异》9.孪生

    像谁？
    幽茫然的看着那个直指着自己的手指。
    所有人都看着他，连净儿和闵斯也用一种仿佛刚刚认识他似的眼神看着他。
    那样的陌生眼神，让幽莫名的愤怒了。他觉得自己的血液从血管里向四面八方发散，涌进每一根毛发根部，带着被激发的力量根根直竖。
    第一个注意到幽的异状，是闵斯。他发现幽的头发周围散发出淡淡的绿色雾气；双眼瞳孔收缩，浅绿色的双眸转为墨绿色，闪过一丝灵异的血色光芒；双拳紧握，泛出荧荧白光。
    闵斯闪过身前的净儿，飞扑到幽的面前，握住了他微微颤抖的拳头。
    “幽——”
    幽看着闵斯，才呼了口气，平静下来。
    长老也发现了幽的异样，一挥手轻柔的说：“大家都坐下吧。”
    司维亚坐在嗣谙下手处，净儿则被父亲拉去身边。闵斯就近坐在了幽的身边，贴近门口，面对着屋里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不说话，等着长老开口。司维亚则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幽，那眼神好似伤感、好似怀念、好似不可致信。
    长老终于开口：“司维亚，你说，他像谁？”
    性急的乍黎也急急的说：“是啊，司维亚大人，您说他像谁？”
    司维亚没有回答，却低缓而沉重的唤了一声：“大哥——”，接着幽幽的叹了口气。
    嗣谙被这么唤了一声，愣了一下，看了看司维亚，又看了看幽。
    然后，便突然冲口而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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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不了了之。
    因为唯一知道答案的两个人，怎么也不愿再说话。
    幽、净儿、闵斯，三人走在夕阳余晖下的村间小道上。
    “闵斯哥哥，幽到底像谁呢？”
    “我又哪里知道。爹和四叔怎么也不肯说，真是奇怪。”
    “对呀，我也奇怪呢。既然知道，为什么又不愿意说？要不然，我们再去问问司维亚叔叔吧，他最疼你了。好不好，闵斯哥哥？”
    “四叔既然不愿意说，我怎么问也没有用。”闵斯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幽，你别介意。这未必是什么坏事，只是，可能涉及一些族内的隐秘之事吧。说不定能借此找出你的爹娘和你的生世。”
    “爹娘……”幽喃喃的说，“我知道我的娘亲是谁啊，她是个美丽的人类女子。我的爹爹么，我也是见过的……”
    “幽，”净儿跳到幽的面前，“你长得像你娘亲吗？”
    “我娘亲？”幽不禁仔细回忆。
    娘亲有又弯又细长的月牙眉，又大又水灵的杏眼，小而笔挺的鼻子，盈润饱满的朱唇，细致的鹅蛋脸……
    和甜美的娘亲，并不很像呢。
    幽轻轻摇头。
    “那就是像你爹爹喽？”
    爹爹的模样更加模糊了。依稀记得那威严的国字脸，浓眉，鹰鼻……
    似乎，更不像。
    幽再次轻轻摇头。
    “都不像吗？来，”净儿一把拉住幽，“让我瞧瞧。”说着便仔细端详起来，连带站在幽身边的闵斯也转过头，细细的琢磨起幽的五官来。
    幽觉得被瞧得浑身不自在。
    忽然，净儿一声轻呼：“哎呀！”
    幽和闵斯，不由得都看着她。
    “怎么了？”幽和闵斯同时温柔的询问。
    净儿抬起小手，带着轻颤的指着他们，说：“你们，你们——”
    幽和闵斯莫名其妙的相互打量。
    “我们怎么了？”幽问。
    “净儿，你发现了什么？”闵斯也问道。
    净儿退后三步，面对着他们，大声说：“你们都别动！”
    他们二人，只得惊讶的站在原地，看着面前小脸涨得通红的净儿。
    仿佛过了许久，净儿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
    “你们，你们两个，那个，眼睛、鼻子还有嘴巴！你们俩，真的，真的长得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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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族，族长穹屋内。
    “大哥，你说那会是洛洛的孩子么？”
    ……
    “大哥，那孩子和洛洛长得真像。”
    ……
    “大哥，大哥你说话呀。”
    “我说什么？我能说什么？都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个孩子也不是玉麟儿啊。这一身浅绿的毛发如何解释？”
    “可是大哥，你看那孩子的耳朵，那生气的模样，简直就和洛洛一模一样啊！你说他不是洛洛的孩子，你自己信吗？！”
    “的确，是那显眼的毛色让人忽略了他的相貌。若是墨绿的发色，定然第一眼就会发现他和五弟如此相似。”
    “这么说来，他和闵儿岂不是……”
    “四弟，那孩子不是活不成了吗？怎么又——唉，我真是有点被弄糊涂了。”
    “我也糊涂了。那，该不该告诉闵儿呢？”
    “暂时先，不要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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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老大人！德谷扎尔长老大人！”净儿飞一般的冲进长老穹屋，身后跟着幽和闵斯。
    “你这孩子，急吼吼的干什么。”长老手中捧着厚厚的古籍，温和的说。
    “长老，长老，你看他们！”净儿指着随后进来的两人。
    长老抬起头，看着进来的幽和闵斯。
    “他们怎么了？”
    “长老，你看仔细点，仔细点！”净儿飘到幽和闵斯身边，撩起他们垂在两颊的头发，“你看，他们是不是长得很像？！”
    一样弧度的剑眉，一样形状的眼睛，一样挺直的鼻梁，一样薄薄的双唇，一样俊秀的脸形；不一样的发色、发型，不一样的耳朵；身形上，闵斯略微高一点点、健壮一点点。总的看来，幽更透明、更俊美一点，而闵斯则更阳刚、更英气一些。
    但是，真的长得非常相似，相似到仿佛卵生兄弟一般。
    “长老，是不是？是不是？！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啊！”
    长老缓缓的点头，缓缓的说：“是。十分相似。”
    “长老，怎么会这样？”净儿拉着长老的手，“为什么他们会长得一摸一样？如果说，幽像一个人的话，那闵斯哥哥也像那个人吧。长老，你看闵斯哥哥像谁呢？”
    “像谁？”长老放下手中的古籍，“像——司敏特洛啊。我怎么会没发现呢！”
    “司敏特洛？”幽和闵斯同时说道，“是谁？”
    “司敏特洛？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谁说过。”净儿呢喃着说。
    门外传来大族长枂琅的声音。
    “司敏特洛，是你嗣谙叔叔最小的弟弟。二十多年前已经因意外，去世了。”
    “去世了？”三人同时重复道。
    “长老大人，因我听见净儿的吵闹声，故冒昧的闯了进来，请您原谅。”大族长向长老弯腰行礼。
    “不碍的。倒是这两个孩子，枂琅，你看是怎么回事？”
    “闵斯长得像自己的叔叔，倒也不奇怪。至于这个孩子么，我就不明白了。”
    “我们都不明白，看来还是要问一下嗣谙。他们兄弟俩定是发现这个孩子长得像司敏特洛，才会那么惊讶。”
    “可是，长老大人，为什么他们看出来了，却不说呢？”
    “这，不愿说的缘由，我们还是来问一下吧。绮雷尔，去把二族长和司维亚请来吧。”
    “是，长老大人。”屋外有人轻轻应了一声，旋即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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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斯和幽，并肩坐着。
    对面是长老、大族长和净儿考量的眼神，长老则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彼此都感到对方的不安和疑惑，于是他们不约而同伸出手，相握。
    忽的，闵斯觉得眼前一黑，感觉巨大的漩涡拉扯着自己，无力挣扎，只能紧紧握住幽的手。恍惚间，又来到了曾在草原上见到的那片阴暗的丛林，同样的丛林，同样的男人、女人、孩子。眼前的人，比先前清楚多了，闵斯惊讶的发现那两个年轻男子竟然是爹爹和四叔，而那年长者，熟悉的轮廓，居然是早已游方四处的爷爷。
    闵斯不觉回头，看见幽就在自己身边。
    闵斯艰难的开口说话：“幽——”
    却看见幽也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人，还吐出了令人吃惊的一个字：“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