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异》8.像谁

    两人回到村落，远远便看见长老站在路口。闵斯急忙下马，挡在幽的前面走向长老，“长老，幽不知道这是麒麟驹，您不要责怪他。”
    长老摇摇头，说：“我不会责怪他，回来就好。”然后便转身走开了。
    “长老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心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闵斯说：“不会。长老对任何人都很好的，如今，族人遭遇非同寻常的险境，才会无心理你吧。”
    幽不说话，但是他心里知道并不是这样的。长老看他的眼神透露出讶异却又了然、爱护却又怜悯的心意。长老的双眼仿佛漩涡一般，每次长老这么看着他，他都觉得心里翻江倒海般的不自在，仿佛想起了什么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让他有点眩晕。
    闵斯回到战士休息的穹屋里处理伤口去了。
    幽随着麒麟驹慢慢走在村落里，偶尔还会招来惊讶而匆忙的目光。
    “幽！”净儿突然跳了出来。
    “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净儿嘟起小嘴，脸上挂着晶莹的汗珠。
    “让你着急了吧，对不起。”幽轻轻撩开净儿脸上的发丝，拂去汗珠，“我，我出去了一下。”
    “啊！灰毛？！”净儿突然大叫一声跳起一尺来高，指着幽身边鼻子里喷着气的麒麟驹。
    “灰毛？它叫灰毛？”幽看着那烟灰色的麒麟驹。如此血统的神驹，却有如此普通的外表，更有如此好笑的名字。
    “嘿嘿，”净儿腼腆的笑了一下，“它把我甩下马，还非常凶的想踩我，所以我故意给它取了个难听的名字。”净儿与麒麟驹尽量保持距离。
    幽也发现，在他看来挺温顺的麒麟驹，对着净儿喷气、踢腿，显得很暴躁；而对沿路的族人，虽然同样不让靠近，却显得相对平静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灰毛好像特别讨厌我。”净儿说得委屈。
    “不用管它，即便再有灵性毕竟也只是畜生而已。”幽拍了拍灰毛让它自己走开，并安慰着净儿。
    “对了，灰毛怎么会和你在一起？灰毛向来是在午夜出去溜达的呀！”
    幽正在考虑是否告诉净儿他和闵斯的奇遇，就见一人直冲过来。
    “净儿小姐，长老召集族长大人和各位将军有事相商，请您和幽少爷也去。”
    “知道了。铎尉，战况如何了？”
    “略有缓和。猛兽的攻势有所减缓，极可能是在积蓄下次攻击的力量，二部族泽尔莫苏少将军带领人马守在结界裂口处。长老召集族长，正是要想办法应付它们的下一次攻势。”
    “嗯。我们马上就去。”
    等净儿他们赶到长老的穹屋，就听见此起彼伏的争论。
    “请长老给出绿神的预示吧。为何我们无缘无故会受到攻击呢？”
    “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样的持久战对我们很不利。长老，是不是该想想什么别的方法。”
    ……
    净儿和幽走进屋内后，一片安静。
    幽扫了一眼，长老、大族长及其四子——幽未曾见过的二子晏月不在，二族长及其三子，还有另外的四位幽没有见过。净儿很小声的给他介绍：一位穿着深绿色战袍的长者，四方脸、短发、浓眉高挑、手扶佩剑，看上去很威严；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人，墨绿色长发束在头顶，相貌俊秀，腰间插着一把两尺多的长剑；还有一位穿着灰绿色的长袍长者，肤色略黑，灰绿色的毛发，身形略微臃肿；坐在最靠近门口的是一位草绿色毛发的长者，淡绿色长袍，细长的眉眼，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
    大家都看着他们俩。
    静默了一小会儿后，那位身形臃肿的长者站了起来，用很仔细的目光看了看幽，然后对长老说：“长老，我早就想问了，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同时出现两个玉麟儿，决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他就是祸源。”
    “这怎么可能！”闵斯立刻反驳，“他来到我们这里，祸事早已发生。”
    “闵斯！怎么可以这样和乍黎伯伯说话。”二族长嗣谙训斥道。
    长老抬了抬手杖，大家又都安静不语。
    长老示意他们俩坐下后，说：“闵斯，你来说一下遇见幽的过程吧，也好解了大家的困惑。”
    净儿抢着说：“是我救了幽，还是我来说吧。”然后便把遇见幽的过程娓娓道来。
    在净儿述说的过程中，幽观察着在场每个人的表情。大族长及他的四个儿子怜爱的看着净儿；那位胖长者眉头越皱越紧；那位细长眼睛的长者则是脸色铁青；短发长者面无表情；而白袍年轻人则满脸惊讶；余下二族长及其三子则是一副了然的神情。
    净儿说完后，所有人都沉默着。
    长老也沉默着。
    长长的安静。
    幽感到不安，净儿也感觉到了幽的不安，伸出小手抓住了幽冰冷的左手。“那个短头发的是第二部族首席大将军答严，是大哥、二哥以及二族长叔叔三个儿子的师父，为人很严肃。那个白衣服的答严将军的独子莫习黎，剑法很厉害，就是太骄傲，我不喜欢。”净儿小声的在幽耳边说道，“那个胖胖的是我们芸萦族第一外系的首领乍黎伯伯，他的性子特别急；而那个细长眼睛的则是第二外系的首领扉铭伯伯，他喜欢不说话然后冷冷的看着别人，我也不喜欢他。”净儿偷偷的吐了一下舌头。被净儿这样打岔，幽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终于，长老站了起来。
    “所谓劫数，其实都是命运的安排。该来的灾难总是要来的，我们的族人都是勇士，勇敢面对就是了。至于这孩子，我们则该找出他的父母和流落在外的原因。关于这点，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见解。”
    “玉麟儿百年难得，想来必是两大部族的血统，和我们外系肯定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扉铭说。
    “不能这么说。难道就必定是两大部族的吗？再说，既然产下玉麟儿又怎么会丢弃？你们外系四处游牧，失落孩子可能性比较大。”答严说。
    “大将军，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外系近三千年来都未曾出过玉麟儿了。再加上偶有与人类通婚，血统早已不纯；而你们两大部族血统纯正，玉麟儿必是你们所出。近千年来，玉麟儿几乎都出自第二部族啊。”乍黎站了起来，看着二族长嗣谙。
    长老举了一下手，示意大家安静，道：“我们听听嗣谙的意思吧。”
    嗣谙则以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幽，静静不语。
    沉默再次迷漫。
    突然，有人带着风推门进来。
    “长老，我回来了！”
    “四叔！”闵斯几乎是跳了起来。
    “哟，大家都在。见过长老，见过大族长大人。”那人俯身行礼，然后高兴的看着闵斯说：“闵儿也在啊，来，让四叔瞧瞧。”闵斯一个箭步便冲到那人的面前，抓着他的手，异常欣喜。
    长老也微笑着站了起来，“原来是你这小子回来了，呵呵。”
    二族长嗣谙却板着脸，冷冷的说：“怎么，你还知道回来么？！”
    “大哥，不要每次我回来你都板着脸嘛。”
    大将军答严和莫习黎站起身，恭敬的行礼道：“见过司纬亚大人。”
    净儿低声说了句“他是嗣谙叔叔的弟弟。”便和闵斯一样扑了上去，欢喜的叫到：“司维亚叔叔！我很想你呀！”
    “哦，呵呵，净儿呀。来，让叔叔抱抱，哟，长高了嘛！都变成大姑娘了。”
    “好了，”长老说道，“你的旅行见闻待会儿再说。你回来也正好，我们族人面临困境，你也来一起想想办法吧。”
    “哦，是指结界破裂吗？我回来的路上已经看见了。看来情况很严重啊！有什么办法可以修补裂缝吗，长老。”
    “修补裂缝的方法，我正在考虑。司维亚，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族里出现了两个玉麟儿。”
    “哦？怎么，又有人产下玉麟儿？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是谁的孩子？”
    “没有人知道是谁的孩子。”长老指着幽。
    那人转身看着幽。
    幽也看着他。墨绿色的毛发，和闵斯一样夹杂了很多的白色发丝，头发只到颈背，长短不一，看上去很凌乱。俊秀的眉眼，笔直的鼻梁，五官立体。眼角边略微有些皱纹，嘴角边也有笑纹，脖子上还有明显的伤痕，却更散发出成熟的魅力。修长的身形，短装、长靴、短剑，英气勃发。
    突然，他倒吸一口冷气，指着幽：“你们，你们看！他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