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璈面色大变急促地道。现在他足不出户,几乎与外界失去联系,下人也不再向他汇报一些必要的情况,所以根本是耳聋目盲了。
“你为什么心里只有她,你为什么不问问妹妹青儿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不问问家里为何如此异常平静,你为什么不问问白玉观音的事情,你为什么不问问……”陆子仪悲愤地道。
“够了,三弟,我不想听你谴责,我想知道的是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陆子璈忽然作色道,他现在只想知道蓁儿出了什么事,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你想先听什么,妹妹青儿的事,白玉观音还是秦姑……”陆子仪道。
“我要听蓁儿的事,请你快些讲我听!”陆子璈打断了他的话,急急道。
“你……”,陆子仪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告诉你!”
“冷无伤死了,死在了他的洞房花烛之夜!”
“你说什么?”陆子璈勃然变色,惊悸如蛇般陡然间扭曲在他的脸上,猛然一把揪住陆子仪的衣襟,双眸暴出,血色猩红,失态地喑哑嘶吼道,“和谁的洞房花烛之夜?是谁杀了他?”
“是和秦姑娘的洞房花烛夜,是秦姑娘杀了他!”陆子仪不敢隐瞒,急忙说出口来。
话一出口,陆子璈立即如遭雷击般全身僵如顽石,生命的一切特征霎那间剥离了他的躯体,像个苍白诡异的木偶。
“二哥,你别这样!”陆子仪慌不迭地抱住了他。
“那么,她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我知道冷无伤他哪怕只有一口气,他也会要她一起陪葬的!告诉我,她是不是死了,是不是?”他双眸空洞,却大而无光。面色惨白,恰如糊墙的白纸。他哀哀楚楚,期期艾艾地看着陆子仪,仿佛陆子仪口中的几个字可以瞬间要了他性命。
“她没有死,是慕容救了她!”陆子仪急忙回答道。
“真的?”陆子璈死盯着他,眸光酥良?br />
“真的!我拿我的命当保!”陆子仪一字一顿道。
“嘿嘿……”。陆子璈忽然推开了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蓦地撕心裂肺得笑了起来。
“英雄……嘿嘿……神话……武艺高强,举世无双……仗义除恶,美名远扬……哈哈……什么些狗屁玩意……,陆子璈,你其实就是一个废物,一个废物!心爱的女人被逼至走上绝路,而你却如狗彘般屈服在家族的淫威下而不敢越雷池一步……蓁儿,蓁儿……”他泣涕泗流,哀鸣如兽,裂肺嘶喊,痴诚拳拳,声声如杜鹃泣血,“我对不起你,我保护不了你!你若不是被逼急了,是决不会去杀人的,你的心一向是那样的善良与纯洁……”
“咳……咳……”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他的心都咳出来,殷红的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背,陆子璈突然间呼吸迅速短暂而急促,呼喘如风箱,嘴唇逐渐发暗发紫,身子也开始神经质地抖动起来,强烈的情绪刺激使他原本便未好利索的身体骤然间旧病复发。
陆子仪大惊失色,猛扑过去时已晚,“咚”一声,陆子璈终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是谁给他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是谁?”陆长风怒吼着叫道。
“父亲,是,是我!”陆子仪急忙跪了下来。
陆长风劈面给了他一记耳光,大骂道:“畜牲,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害得他如此模样?”
“我,我只是告诉二哥一些秦姑娘的事情,他就……”
“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不许再提那丫头半个字吗,你怎么不长记信!”陆长风气得直跺脚,“听着,你给我好好照顾他,要是他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是,父亲!”陆子仪急忙惶惶而道。
无奈选择
暮色沉寂,晚鸦噪林。
白幡飘曳,纸钱纷飞。
黄土穹隆,凄凉孤坟一座。
秦蓁儿跪在坟前,凄楚凝噎,“表哥,我来看你来了,你在九泉之下可还好吗?”
洒了一杯黄酒,秦蓁儿起手轻抚着碑上燕北二字,泪洒前襟。
“表哥,我为你报了血仇,手刃仇人了,从此以后你可安息了!”
秦蓁儿正泣泪痛悼之时,忽然一阵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向她冲跌而来,她吃了一惊急忙回首,就见有条矮胖的人影已急速向她扑来,在她还未回神之际脸上已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她本能地捂住脸时,就听见有一条尖锐的女声痛苦的嘶嚎着,“秦蓁儿,你这害人精,刽子手,你还敢来这,你还我儿子的命来,你还我!”说着身子又撞秦,如疯了般踢打撕咬咬起来。
秦蓁儿这才看清来人,竟是她的舅妈,表哥的母亲。
“玉娘,你疯了吧,这怎能怪蓁儿!”跟随其后的舅舅燕戟急忙死命地将妻子拖了回来,但秦蓁儿的脸上,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
“舅舅,舅妈,对不起……”,她噙泪含悲,愧疚至极,真的无言以对。
“呸,谁是你的舅舅,谁是你的舅妈,你无耻淫荡的小贱人,杀人嗜血的刽子手,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食你的肉,呃……,放开我,让我同这魔女拼命为我可怜的儿子报仇雪恨,唔……,燕北,我可怜的孩子,你死的冤那……”玉娘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在丈夫怀中拼着老命挣扎着,双眸暴出,死死地狠瞪着秦,那倾海之水都难熄的仇恨,让秦蓁儿望之不寒而栗。
“你还不快走!”舅舅嘶声叫道。
秦蓁儿狠狠地咬着嘴唇,猩红的液体顺着嘴角涎落,面色却如理石般出奇地惨白,双唇抖抖索索吐出几个字,“好,我走,我马上走”,然后如疯了般,猛然在野地里狂奔而起。
当跑得精疲力尽的秦蓁儿木然地拖着两条疲软的腿穿梭在大街之上时,那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摊位,熟悉的叫卖,熟悉的人群,熟悉的热闹的生活氛围,猛然间使她如吸了鸦片一般,整个神经陡然振奋起来。
我的江湖,属于我真正快乐的江湖,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但是重回家乡的快乐仿佛如呼吸一般霎那间被人扼住了咽喉后戛然而止。
她突然间发现,大街上所有的人都在用一些或诡异,或鄙夷,或唾弃,或厌恶,或憎恨,或淫琐,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她。
窃窃私语,低声耻笑之声不绝于耳。
“这小魔女居然还有脸回来,害死了自己的丈夫跟没事人一样,不知心有多狠!”
“你知道什么,我听说,她是被父亲被逼才嫁她表哥的,在这之前她早就有相好的了。新婚之夜那男的找来了,她表哥自然就不干了,结果两人打起来,她表哥就被打死了!一见表哥死了可不随了她的愿了,于是她干脆跟着那男人跑了!”
“呸,瞧她人长得跟朵花似的,心怎么这么狠呢?”
“快看,快看,秦家大小姐回来。喏,就前面那个穿水蓝色衣服的那个!”
“咦,还真是她。她不是被强人掳走了,怎么就给放回来了?”
“嗤,这谁知道。不过,被掳走这么多天才回来,贞节肯定是没了!”
“嘻嘻,那可不,你瞧她小脸那憔悴样,也不知那强人怎么折磨的她呢……”
“嘿嘿……该!原来她也有今天!”
“哎,哎,大姐,大姐,快瞧,秦蓁儿,金刀大侠秦方义的女儿,在那边,就在那边!”
“呸,死狐媚子,怎么还有脸回来啊!”
“怎么大姐你跟她有仇啊!”
“哼,你不知道啊,她婚前曾恬不知耻地勾引过陆二公子。你想那陆二公子什么身份什么相貌的人物,她配吗?何况人家的未婚妻是咱们姑苏第一美人慕容小姐,郎才女貌,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算哪根葱啊,没品又没德的女人,嗤,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作孽哦,刚过门丈夫就死了,自身还被强人掳去,现在终于回来了,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唉,可怜的孩子!”
“好婆,你还同情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前她这镇上有多嚣张有多张扬多霸道,谁敢惹她。她有这今天的下场我看活该,嗯,哪有做女人像她那样的!”
“死丫头,你说话就没良心了,这秦丫头在这小镇上可做了多少好事,做了多少义事,别的单不说,那天那张家公子调戏你还不是她给上前阻止并将他教训了一顿的。”
“好婆你知道什么呀,张公子他一直有意讨我做第七房妾呢!要不是她那天鲁莽出手,我早就是张公子的人了,这时候我就是奴仆成群,锦衣玉食的夫人了,哪里还要靠卖花糊口啊!哼,一想起这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呸,我呸,我呸!”
……
……
……
四起的流言蜚语,恶毒咒语,如潮水般向秦蓁儿袭来,瞬间淹没了她。
她惶惶失色,惊悚而迷惘的看着这些曾经是那么熟悉的那么可亲的故乡亲人,脑中一片空白,思绪霎那间停顿。
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满以为这个她生活了十七年的故乡,会依然如亲人般迎接和包容她满是伤口的心灵,却未料恰是更恶毒的伤害。
原来人心可以这样无耻恶毒,原来世态可以这样炎凉,江湖,我的江湖,真正属于我快乐的江湖,哈哈……,原来就是这样的,秦蓁儿,可笑你竟如此天真,物已逝,人非昨,你竟天真地以为可以回到起点,一切从头开始,哈哈……
秦蓁儿悲凉地嘶声笑了起来,双手掩耳,再次如发了疯般落荒而逃。
夜幕如墨般渐渐浓化开来,遮住了天空,四周景物开始模糊,隐绰。
秦蓁儿如一只被遗弃的小猫蜷缩在一棵河边的柳树下,一任夜色吞没,一动不动。
生活往往最喜欢与你的心愿相违背,残酷地与你开玩笑。回她生活和呼吸17年的地方想用一腔真情与热血洒酬这片土地,谁料想这片热土早已抛弃了她。
现在她才真正切切感受到她的一无所有,一无是处,一无去所。
一片乌云飘过,秋雨淅淅沥沥开始下了起来,冰凉的雨丝淋湿了她的衣衫,淋湿了她的身体,更冰冻了她的心。
何去何从,她不知道,只知道身软如棉,精疲力竭,心力交瘁,就想在此躺到天荒地老。
深沉的疲倦席卷了她的全身,她好累,好想睡一觉,真的好想。
恍惚间有条淡淡的白色人影飘了过来,然后她冰凉的身子便圈在了一个温暖如春的怀抱,温润的泪水开始一滴一滴洒在了她冰冷的脖中,使她那一处的冷如霜石的皮肤有了丝丝暖意,于是,渐而,她的心也开始有了丝丝的暖意。
她下意识地缓缓抬头,于是她就看见那一张熟悉的清俊的脸上泪痕阑干,心痛与怜惜,溢满了点点泪光之中。
“慕容,傻瓜,你为什么哭,不要哭,这世界最不需要的是眼泪!你瞧我,一滴眼泪也没流,一滴也没有!”她惨笑着,使劲地揉着她的眼睛。
“秦姑娘,跟我走吧,求你了!”慕容哀楚地叫道。
“慕容,这世界它全都抛弃了我,为什么你不,为什么?为什么,你总在我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出现,为什么?我想拒绝你,可拒绝了我又能去哪?又能去哪?”秦蓁儿嘶声哀鸣道。
“那就不要拒绝,再也不要拒绝好吗?秦姑娘,让我来照顾你,照顾你一生一世,再不让你受半点伤害,好吗?”慕容猛然将她抱紧在怀,誓言如山,字字倾情。
金菊辉灿,白衣纤扬,少年清俊的容颜,笑意如禅。
薄凉如秋的吻,低醇如酒的爱语,心神合一的缠绵,在遍地黄灿的雏菊间水|乳交融,升华成羽,飘若成仙。
如此美妙,如此酣甜,如此让全身每一根纤维,每一个毛孔,甚至每一滴血液都战栗着享受的结合,她想穷尽她这一生所拥有的来霸道地延绵它的久远。
啊,爱人,请永远不要再离开我,碧落黄泉,我愿与你同归。
秦蓁儿从梦境中醒来时,暧昧的空气里依然残留着情欲的气息。一张如梦中少年那般清俊无双却绝非是梦中之人的脸在迷离恍惚间逐渐清晰。
原来这场是梦却又不是梦的欢爱,它真的的的确确发生了,存在了。闭了闭双眸,她依稀记得昨晚她是如何疯狂地痴缠着这具躯体,绝望地一次次索求着那滋润她贫瘠心田的爱的雨露。
微动的身躯瞬间惊醒了这张脸的主人,他睁开迷离的双眸,痴痴地,柔柔地,生怕惊醒这绮丽的梦般,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秦姑娘……”
“谢谢你,慕容公子!”秦蓁儿静静地看着慕容秋,轻幽地道。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在我绝望中给予了我如潮水般棉软的温暖。
有一丝羞涩的红晕泛起在慕容秋的脸颊,“你真的不怪我吗?”他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唇,轻柔地问道。
“慕容,我的世界只有你了,你以后不要离开我好吗?”秦蓁儿咬了咬嘴唇,看向他如涨潮般湿绵的双眸,轻轻哀求道。
惊喜如彩虹般瞬间横架天际,慕容秋的眼睛骤然亮如星辰,激动地忘形握住了秦蓁儿的手,急切地喊道,“这么说,你,你真的,真的愿意……”
秦蓁儿含泪温婉却又无比凄楚地一笑,然后点头。
“哦,秦姑娘!”慕容秋低低地嘶喊了一声,双臂骤然间痴缠住秦蓁儿的胴体,颤抖而灼热炙烫的吻深深地烙在了秦蓁儿微凉的脖颈。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慕容秋梦语般的声音痴痴地拂过秦的耳边,绵延而悠远。
故人远来
竹篱,茅舍。山泉、幽菊。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这本是秦蓁儿少女的梦想,如今真的实现时,秦蓁儿却有些惆怅而苦涩,物是物,景亦是景,奈何人却非人。
山风骤起,侵衣入怀,凉意突起。秦蓁儿本能地环紧双肩时,一件温暖的衣物却悄然披上了她的肩背,然后一双胳膊温柔地缠绕上她的腰肢。
秦蓁儿回首对上了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温婉地笑了笑轻声道:“你回来啦!”
“嗯,我给你带回了几盆很稀有的菊花,跟我一起把它们种在屋前的空地上好吗?这样每天秋天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它们看花了!”慕容秋宠溺地伸手轻抚秦被山风吹乱的头发,道。
“好!”秦蓁儿柔顺地道。
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那么多男人对她的爱是那么地沉重,但却只有慕容秋令她感觉到安定而温暖,让她有家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宿命,这个如一枝淡淡白菊的男人才是她秦蓁儿这辈子的良人。
“蓁儿,我们一起抓鱼去,今晚做鱼羹吃好吗?”
“好啊,我们一起比赛,看谁抓得多!”
傍晚吃饭时,当两颗头颅凑在一起喝鱼汤的时候,忽然发现鱼汤咸得麻舌,实在难以下咽。
“对不起,我盐放多了,我倒掉再重新做一锅!”
“不要倒掉,只要是你做的,再难吃到我嘴里都是美味!”慕容含笑着说着,从容不迫地将一锅汤全部喝下。
晚上,慕容翻来覆去睡不着,起床喝了十几次茶水。
从那天起,秦蓁儿做菜时总是自己先尝,再没一次咸过。
“蓁儿,我听给我们送货的张三说三天后山下的清水镇上要举行一年一度的菊花赛会,很多稀有品种的菊花将会来参赛,到时我们一起去看看好吗?”
“真的吗,好,我们一起去。不过到时你要先买几串糖葫芦给我吃吗,我好想念它的滋味!”
“蓁儿,给你!”一个巨大的包裹递到秦蓁儿手上。
“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打开来,东西滚满桌子。
四喜干果,四喜蜜饯,各色糕点,各色烧鸡酱鸭,但最让人眼睛发亮的却是一捆红艳欲滴的糖葫芦。
“天那,我要吃这么多下去,我不胖成小猪才怪呢!”
“蓁儿!”慕容环上了她的腰,怜惜地道,“你瘦得让我心疼,你一定要吃胖点,这样我才开心!”
“蓁儿,我们新种下的稀有菊花开了,你看多漂亮!”
“嗯,好漂亮,剪几朵下来插在花瓶里,定然满室清香!”
慕容愉快地应着,果真剪了几枝盛放进屋。在秦蓁儿为花瓶续水时,慕容折下一朵开得最艳的,轻轻插在了秦的鬓角。
秦蓁儿一怔间,慕容却忘情地盯着她,痴痴地道:“蓁儿,你真美!”
蓦地,蓁儿心里涩涩的一暖,这是第一次有个男人如此真诚地称赞她,原来这种感觉可以如此美好。
“蓁儿,我爱你!”薄凉芬馨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慕容呢喃道。
“蓁儿,今晚的月色真好,我们一起赏月喝酒可好?”
“蓁儿,你的酒量真好!”
“蓁儿,跟我在一起你快乐吗?”
“蓁儿,我想看到你的笑,可为何你总不笑?”
“蓁儿,我多爱你,你知道吗,我再不愿意看到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我要尽我一切所能让你幸福,哪怕为此付出我的生命!”
“蓁儿,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永远……”
“蓁儿,忘记他好吗,我要你的心也属于我……”
“蓁儿,唔……,蓁儿……我们成亲好吗,成了亲你就不会离开我了,蓁儿,我好怕你离开我,我好怕这样美丽的梦到最后如玉般破碎……”
“蓁儿,我的蓁儿……”
喝得烂醉的慕容,语无伦次地,却固执地一遍一遍说着道着甚至哽咽着哀求着,脆弱而深情的眸子让人激起心底里那份最深沉的痛。
“我不离开你,永远!”秦蓁儿握着他的手,轻轻地却又坚定地道。
日子就这样幸福而平淡地过了一天又一天,蓁儿的心灵里的伤口开始缓缓结痂收口,习惯地依赖起慕容的爱来,直到有一天慕容下山买东西回来时带回来一个人,才打破这份爱的安定。
那天,她提着装满山泉水的竹罐正给种在屋前的稀有菊花浇水,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款款而来,仿佛踩在了她的心弦上。
是下山采购的慕容大哥回来,不知道这次会给她带回什么稀罕好玩的物品来给她惊喜。心里如鼓风的帆,秦蓁儿喜形于色,放下水罐急忙转身笑道:“回来啦,这次又给我带什么好……,呃……”笑容瞬间凝结在她脸上。
有一双清亮如溪水的眼睛正含笑的看着她,恍惚间如观音的菩提圣水洒过她的心间。
“叶大哥!”秦蓁儿心潮澎湃,激动地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叶一舟的胳膊。
此文将一直免费更新至结束
由于种种原因此文一直停更,从今天开始我将每天更新至结局,郑重声明绝不会入v,绝不会太监,如果出这样的情况,天雷劈死我!
迥异的爱情
“丫头!”一声极力掩饰自己情感的喑哑呼唤,哽咽中仿佛有千般滋味,万般情愫。
熟悉的昵称,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声音,却恍如隔世一般,秦蓁儿眼泪流了下来。叶一舟虽贫舌无赖,却如亲哥哥般一直呵护着她,分开了这么久,怎不让秦蓁儿如见了亲人一般激动。
“蓁儿,快请叶兄进屋啊,别傻站在这!”慕容含笑着道。
“对,你瞧我,叶大哥,快些进屋坐呀!”秦蓁儿热情相邀。
叶一舟踏进屋内,见这屋子虽然简陋,却收拾的仅仅有条,打扫得点尘不染,布置得优雅而别致,显示了主人高雅的品味。
秦蓁儿将叶让座在靠桌子的一张凳子上,叶一坐下来,就闻到一股子清香,一偏头,便看见了桌子上用竹子雕刻成的一个精致花瓶中,一束菊花正怒放着,金灿灿的,漫不经心地舒展着它的俏皮如孩童卷发般的花瓣,一如主人闲适舒怀的生活。
“蓁儿,你跟叶兄先聊着,我去烧水泡茶,叶兄你稍待!”慕容热情地招呼着,尽着主人之谊。
叶一舟默然地看着他离去,一霎时有一种艳羡之感,但这种感觉很快如电光闪石般一霎而去。
“啪,啪……”,院中忽然响起一阵劈柴的声音,叶一舟一怔,难道烧水没柴是慕容亲自在劈柴吗?他身子不由自主抬头向窗外看出去,于是就见那风度翩翩,龙姿凤表的慕容公子正挽着袖子,用一把劈柴斧子不紧不慢地将一个个木材批成粗细均匀、厚薄一致的木片。
富可敌国,声名赫赫,风流慰藉的人物,竟然如乡野村夫,用那双平时只会提笔操琴持剑的可以说是养尊处优的手劈柴,这无疑是一大讽刺与伤身份伤风雅的事情,但叶一舟却发现慕容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可以说行云流水,目光平淡而专注,嘴角暗隐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他做到不是一件粗鄙的事,而是一件极其高雅艺术的事。
是什么使一个身份殊贵如此的男人,抛弃敌国家资,抛弃功名利禄,抛弃父母姊妹,抛弃繁华似锦的红尘,甘愿与一个女子隐居山林,过着最平凡不过的百姓日子,甚至亲手操刀劈柴且如此满足毫无一丝一毫的做作,也许唯有爱才是这所有的因果。
一霎时,他忽然有一种了然的感觉,“我知道你最后为什么选择慕容了!”他忽然静静地道。
“你所看到的只仅仅是一个原因,还有很多原因你要不要听?”秦蓁儿亦静静地看着他,淡然地道着,语气里亦有一种淡淡的哀伤,淡淡的无奈,淡淡的痛楚。
“你听说了与你分开后的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些事情了吗?”秦蓁儿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你,沿途也听到了和问到了你很多事情。”叶一舟垂下了眼帘,神色黯然,惭愧和无奈的轻颦刺人心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在蓁儿最痛苦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本该是他陪在她的身边的,但造化弄人,上苍却残酷地安排了他的宿命。
果然就听秦蓁儿有些清冷的语气再次响起,“生死相恋的爱人最终离我而去,毒发侵身死亡阴隐笼罩心头,那时候那光景我惟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快些死,快些了断尘缘。但慕容大哥救了我,他告诉我要为心中的爱而生,爱才会永远不逝。他这句话点化了我,于是我又有了生的勇气,答应了他为治好我的毒的求婚。”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当我装疯卖傻潜伏在冷无伤身边悄然一步一步实施我报仇的计划时,其实心里有多么恐惧和彷徨你们根本无法了解。不管成功而是失败都只有死路一条!正在这时候慕容大哥又冒险救了我。当他得知我的复仇计划坚决不允许我这么做甚至要与追来的冷无伤拼命,这使我一直独自处在严寒的冬日里的心感受到了煦日般的温暖,原来这世间还有真正关心我爱护我从不将我抛弃的男人。上天往往会取走你一样珍贵的东西时会再赐予你另一样,我突然感悟到,慕容大哥是不是就是老天对我的恩赐,对我宿命的规划呢?于是我突然不假思索地跟他定下了我若全身而退便于他长相厮守的盟约,尽管我知道这个盟约希望真的很渺小。”
“冷无伤临死的时候如我猜想的一样,他没有放过我,当他狠狠掐着我的脖子时,我忽然心头明澈,死也许对我来说也是种很好的归宿。只是黄泉路上与冷无伤同去,我真的很不喜欢。但是当慕容大哥救了我抱起我那一瞬间的时候,我忽然本能地紧紧抱着这个男人,丑恶冰冷无情的世界似乎只有他才是温暖的源泉,似乎只有他身上那种安定的气息让我暂忘了我在这世间所承受的千般苦痛,于是我像溺水者抓住一根漂来的浮木一般使命地抓住他不放……醒来之后,理智还是让我做出离开他的选择,回我的家乡,寻找真正属于我的生活。但是我又错了,我已不是原来的我,可笑天真的竟然还以为17年生我养我的地方会如母亲一样包容我一切的错与伤痕,结果回去竟是漫大街的积毁销骨的流言,这些流言它毫不留情撕碎了我还残有的抱负与生活的勇气与信心。”
她哽咽了下,又道:“全世界都抛弃了我,唯有慕容一直默默陪在我的身边,我是凡人,更是女人,女人最大的愿望便是有个爱我疼我的男人呵护我一辈子。这方面我不敢说慕容比谁做的好,或许换了谁也能同样这么做。可上苍就是将这机会给予了他,这便是我的宿命,这辈子注定好了的姻缘。”
说到此间,她身子微微轻颤,眼眸里已贮有泪水,爱她的男人也许很多,但在她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只有慕容一直陪在她身边,用一种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的丝丝缕缕的若有若无的爱萦绕着她,让她欣慰地知道这世间并未遗弃她。
叶一舟只是静默地看着她,他很少这么安静,仿如安静地如一汪从不起波澜的水。但他眼底里却如溪流般静谧地流淌着一种深深的哀楚和怜惜。
“陆大哥的爱是彻心彻脾的痛,冷无伤的爱是恐惧而屈辱,风无痕的爱却是轻佻而不真实,而表哥的是愧疚和无奈,惟有慕容大哥的爱看起来虽淡如流水点滴却蕴含着痴诚,平淡中安定而适然,让我真正有家的感觉,让我顿悟他才是我宿命里的良人。”
秦蓁儿的眼波开始温柔,水雾氤氲起她的眼眸,这样的男人即使是一块木头,也会使它生出那丝缕的情感来,何况是一个饱经创伤的女人。
噩梦醒来
有一种尖锐的东西迅速划过叶一舟的心脏,立即使他眼底里有泪雾升腾。“你刚才漏了一个人……”,他涩涩地笑着,指了指自己,道,“还有我,丫头!我也爱你,很爱的那一种!”
秦蓁儿一怔,抬眼看他时,有种质疑的眸光刺痛了叶一舟,但他忽然强笑道:“我知道你不信,因为我总是没个正经,说话十句里九句是假的,油嘴滑舌,很没安全感是不是?何况你也只当我是你大哥……丫头,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叶一舟不等秦蓁儿回答,径直道,“假如那个陪在你最后的人是我,你会接受我吗,会吗?”他脸上含着笑,眼里的泪却流了下来。
“叶大哥,你,你不要这样!”秦蓁儿心里一痛,急忙站起身,下意识地伸手想去安慰他,叶一舟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眼眸直直地盯着她,痛楚的眼神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其实我应该是最有胜算得到你的,当初陆子璈将你托付于我,那是多么好的机会。可是你逃走了,从此以后,你便如和我捉迷藏,每次我打听到你的消息去找你时,你却早已离开,等我离开时,你又回来了,那段日子,你就像一个飘渺的影子一般,我抓不住你,却总是萦绕在我的心里。”
“叶大哥,你别说了……”,秦蓁儿心痛道。
“不,你让我说!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把该说的都说了,然后与你诀别的!”叶一舟道。
“诀别?”
“是,诀别!等这次我离开你回去后,我便要娶我的师妹,然后退居江湖归隐山林了。”
“恭喜你!”秦蓁儿由衷地道,一个江湖浪子最终有了归宿,真的是一件好事。
“恭喜?”叶一舟身子抽搐了一下,嗤的一声笑了,“还有件事你再恭喜一下好不好,再过几个月,我要当父亲了!”
“真的吗?”秦蓁儿眼睛亮了起来,真诚地道,“太好了,我真的为你高兴,是和你师妹的孩子吗?啊……”
陡然间觉得叶一舟捏住她的手狠狠地用起了力,生疼得让她眼泪点点。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你当真觉得那是件很开心很值得恭喜的事吗?你知道吗,这是她的阴谋,她要圈住我的阴谋。就是这个阴谋,它使我,使我放弃了继续找你,承担起了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可这个责任太重太大,它不仅让我永远的失去你,更是压得我透不气来,但尽管这样,我还是必须去做,我现在才体会到了陆子璈当初的那种无奈至极痛苦至深却无人理解的心情,可笑我当时还瞧不起他呢!”
如有人狠狠地捏了她的心脏一下,秦蓁儿的心骤然心痛地难以呼吸。
叶一舟有些快感地盯着她痛苦的脸,有些讥诮地道:“原来你心里还爱着他,我以为你掉温柔乡里,已将他忘了呢?!”
秦蓁儿霍然望向他,神情悲愤至极,面色骤然间惨白,然而身子却僵硬如石,就这么哀默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我来找你的时候,去见过他一次!”叶一舟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悲怆地道,“他过得不好,一点也不好。身子病势歪歪且不说,你是不是以为他已和那慕容映雪顺顺当当做了夫妻,过起了他娇妻相伴虽不如愿却也不失为幸福的日子?我告诉你,不是你想的,一点也不是。他至今也未碰她一下,固执而坚定地固守着对你的那份爱,宿命无法改变,但身体却可还是自己的,他跟我说,他发过誓,他情感上对不起你,辜负了你,但决不可以在肉体上也负你。他还说……”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骤然间,秦蓁儿如神经质地嘶声大喊起来,眼泪瞬间纷飞如雨,“他不应该这么做,不应该,他以为这样做可以对得起我吗?以为这样做可以让我爱到他是多么爱我吗?不,不会……”,她悲怆地哀鸣大叫,“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的是他和慕容映雪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我要他幸福,我要他卸下这沉重的爱的包袱,我要他从此忘了我……”
她哭泣着抽搐起来,身子抖颤如风中枯叶,叶一舟不忍,下意识地站起来想去抱她,谁知他刚伸出手时,门外有条淡白色的人影一闪,秦蓁儿便无力地倒靠在慕容坚实的胸膛上。
“叶兄,求你了,不要再伤她的心了,她的心已是千疮百孔,你难道看不见吗?”慕容悲鸣道。
看着倒在慕容怀中一种很自然地寻求安慰的哭泣,让叶一舟的心整个凉到了极点,使他真正意识他已失去了这个女人,不仅是他,还有陆子璈。原来老天给每个人都安排好了属于他们自己生命的轨道,即使他们曾经刻骨铭心的相恋过,结合过,但一朝离散,便就背道而驰,越走越远,直至成为彼此心中一个梦的回忆,再也无法回头。
该走了,叶一舟,你还不死心,还不醒悟吗?你不就为死心和醒悟而来,如今便是如此结果,不是更好吗?可你的心为什么如此痛楚呢,好似万蚁噬骨的痛呢?
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他迫使自己做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丫头,既然你心里有自己的想法,而且看起来比我想象的幸福的多,我也就放心了,慕容,好好珍惜她,祝福你们,我该走了!”
他说完走字,身子立即转过去不去看他们,然后大步迈开脚步。
“叶大哥!”秦蓁儿在身后叫住了他,叶一舟止步,但却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他的眼泪便止不住落下来了,“你还有什么话对我说?”
“珍惜你所拥有的,叶大哥,你会幸福的!”秦蓁儿真诚地道。
叶一舟身子抖动了一下,冷哂地笑了两声,然后低哑地道:“多谢教诲,后会无期,我去了!”言毕;,似再无留恋,阔步而去。
“蓁儿,蓁儿!”有一种凄厉的痴诚的声音在梦境中呼唤,“蓁儿,蓁儿!”
“陆大哥,是你吗?你在哪里,在哪里?”烟硝弥漫,氤氲迷茫,雾气白障,层层阻隔了她的视线。她拼命在这几乎压得人要透不过气来的迷雾中奔跑着,寻找着,心头焦虑而恐惧。
终于,迷雾的尽头显现出了一条淡淡的人影。
“陆大哥!”她欣喜地扑过去,却被那条人影狠狠地推了出去。
“陆大哥你……”,秦蓁儿吃惊看着那条人影,迷惘而痛楚。
那条人影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几乎冷漠的眸光看着她,让她不寒而栗。
须臾间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血顺着指缝间不断渗出,染红了手背,接着染红了前襟,染红了胸膛,但是血还没停的意思,最后连整个身躯俱是殷红说南恃?br />
“啊……”,秦蓁儿失声大叫起来,从噩梦中惊醒,但见窗外冷月凄清,惨白如雪,自己却冷汗淋漓。
有条胳膊忽然伸过来有力地抱住了她,将她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蓁儿,你做噩梦了!”慕容呢喃的声音带着朦胧的睡意。
秦蓁儿抱住了那具温暖的躯体,眼泪开始濡湿了慕容赤裸的肌肤。
“我梦见陆大哥了,他瞧我时的冷漠的目光让我的心也跟着冰凉,他咳嗽吐血,满身满亦的都是,可怕极了……”秦蓁儿泣道。
慕容轻抚她的脊背,柔声安慰道:“傻丫头,那是梦,不是真的!”( 名剑美人殇 ./19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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