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玉城,路过了夕香山。我的坟茔便在此处。
我对着碧玉说:“碧玉,我们去看看我的坟墓吧。”
她惊讶的看看我:“小姐。万一被人发现……”
我浅浅一笑,跳下马车。远远的便见夕香山上遍植的桃树。他真在这里种了桃树了,楼远,我要拿你怎么办。
碧玉见云苓望着山发呆,轻唤了声:“小姐。”
“嗯?”我缓过神。“算了,不去了。听碧玉的。一座空坟也没什么好看的。”
我悻悻的回到马车里。
碧玉看着云苓落寞的身影。公子曾说世间女子,没有人能入眼,而这云小姐又有何不同,竟能令公子如此相待。
“碧玉,想什么呢?走啦。”我笑着招呼着她。
“是,小姐。”碧玉莞尔一笑,上了马车。
我有时候想,碧玉这小妮子也算是个清秀佳人,对人又体贴入微,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老婆人选,怎么风清扬那家伙就对人家一点感觉都没有。抑或是这时代像碧玉这般贤良淑德的女子太多了,多到让风清扬忽视不见。
一路上问了碧玉有关玉城的风土人情,到原来竟是昱国的富庶之都。想来也是,从古至今,“男人本色”这似乎都是司空见惯的,更何况在这样的封建社会。大把大把的金子砸下去,能不富有么。
“小姐,公子让我为小姐做□□,不知小姐想要什么样的。”
我歪着头想了想说:“貌美的吧。我要一个倾国倾城的面容,征服这天下的男子,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出白花花的银子。那样我就发啦。”想着都开心,我要做天下第一大富婆。
碧玉掩袖笑了,清亮的声音说到:“小姐果然和寻常女子不一样。”
我站起身,拍拍胸脯大义凛然的说:“碧玉,新时代的女性要独立。特别是要经济独立。”
马车一颠,我跌坐在车坐上,看了碧玉一眼,大笑起来。碧玉也跟着我笑起来。
“碧玉,风清扬没有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吗?”
碧玉的脸突然飘上一层绯红:“小姐莫要取笑我,奴婢只是伺候公子的一名丫鬟而已。”
看来这小妮子也拜倒在风清扬的膝下了。我暧昧的笑着。
到了玉城,街市上甚是繁华,果然是吸金之地。我同碧玉由偏门进了烟雨楼。虽说是烟花之地,却也是景致清雅。院内遍植的梨花树。依稀可以想象繁花似锦时的盛景。
老鸨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美艳女子。
碧玉见了她,行礼道:“月洺姐姐。”
我细细打量了她,乌黑的秀发,编了个飞月髻,斜插了枝碧玉簪,肤若凝脂,着了件嫩绿的袍子,绣着不知名的碎花,顾盼之间风韵无限。果然人如其名,比月更柔媚的女子。
“碧玉,这便是云小姐吗?”声音婉转动听。
碧玉点点头。“公子吩咐要好好照顾好云小姐。”
“我知晓了。”女子正视我,眉目含笑,我看了怦然心动。风清扬打的什么主意,我这姿色在这烟雨楼怕是连名都排不上了。
“小姐,公子吩咐将小姐送到此处,我便要回天山去。日后有什么事,同月洺姐姐说声便是。”
“谢谢碧玉了。回头像你家公子捎去我的谢意。这一切,我真心谢谢他了。”
“是。”碧玉应了一声,纵身便不见身影。让我想到东瀛的忍术。
我抬眼看去,夕阳西下,映红天际。
月洺看着眼前的女子,这般寻常的女子,为何公子要自己将她留在烟雨楼。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月洺将我安排在梨落院,派了一个丫鬟——绿翠过来伺候我。
梨落梨落,梨花落满院。
可是我喜欢的不是梨花啦……
月洺请了艺师教我习艺,什么琴棋诗画要样样俱全,可是我只是来混饭的,这些个没必要的哇。那个艺师见我不思进取的样子,也就激情不在,何况我这般庸脂俗粉,混在这百花丛中,谁会多看我几眼。扰了几日,那个艺师便找了事由推脱掉我这个学生。
月洺看着我的那个眼神,恨铁不成钢啊。
我笑嘻嘻的说:“月洺,你不必烦扰,你家公子既然将我送来此处,也不是为了那么点钱财不是,你不必烦心了。”小孩子撒娇般的拥着她。
月洺无奈一笑:“随你了。我本也没指望了你。”
于是在烟雨楼里混了大半个月。一日,月洺来到梨落院,说是准备让我登台了。
我兴致勃勃地摩拳擦掌。月洺见我这般,无奈的说:“小苓,你有这般劲头我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要不是公子有令要你献艺,我倒是宁愿就这样养着你。”
至于为何风清扬非要我登台,我当时亦是没有想到。只是觉得众位穿越的同人难免都在青楼混一遭,我有此机会真是机不可失。
那日,云淡风轻。夜晚的星空,繁星满天,明月皎洁。绿翠为我上了妆,明眸皓齿,在镜里一照,清秀佳人一个,算不得是什么天香国色。
我对着镜中绿翠,挑了枝雕花白玉簪递给她:“我看我还是不要去了。砸了烟雨楼的招牌可如何。”
绿翠忙弄着我的头发,说到:“小姐虽比不得这楼里最红的雨梦姑娘,但是小姐却有着别人没有的气质与美丽。”
绿翠想着那日月洺带自己到梨落院的时候,梨花树下站着的女子,清丽脱俗,带着温和的笑容,回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恍惚间竟觉得梨花在盛开。小姐不是该进这烟雨楼的人儿。
“倒也是,我自是和别人不一样。以前读书时,老师说昨天的我不是今天的我,今天的我不是明天的我。”新陈代谢掉了。
“小姐说的话道理很深,绿翠有些不明白。”
我淡然一笑:“我胡说着的。你真当真了。”真要她明白,我把生物书讲给她听吗?
绿翠懵懂的笑了。让我想起了允儿,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要我登台,我拿得出手的也就那点破琴艺。
往前楼去,沿路便载满了梨花。不知是谁竟如此爱着它。
“绿翠,月洺这么喜欢梨花?”我一边走一边问。
“听说不是的。好像是烟雨楼的大老板喜欢,命人栽种的。小姐不知道吧,先前那梨落院也是空着的,是大老板偶尔来时歇脚的地方。”
我听绿翠这么一说,脚底一滑,险些摔倒。风清扬究竟是何意,如此一来,不怕别人在背后嚼舌根吗?
想着便到了前楼,月洺领着我上了台,珠帘垂挂,居高临下,便见底下黑压压的人头,看得我头皮发麻。仔细瞧着,多是些肥肚油肠之辈,想来到这烟花之地,又真有多少俊俏公子。
“怎么了?”月洺关切的问到。
我对她相视一笑:“些许有些紧张。”我坐到琴案旁,理了理头发。
“难免有的。只是你也不必放心上,下边的人自是瞧不见你的。放宽心便好。”
我微微一笑。自是,全当他们是南瓜,想当年我都在皇宫里献丑了,这些人还能比那些皇宫贵胄有权有势?
“我尚有些事要打理,先失陪了。”我看着月洺步下楼梯的背影,走起路来都风姿绰越。
我是一个喜欢美人的人。见着美色便觉赏心悦目。
人声嘈杂。
忽然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味道。还好我早有自觉,穿来的人一般都能技压群雄,等下我只要轻拨琴弦,下面的那些人自会乖乖安静下来。想到这,我微微扬起嘴角。就让你们这些土包子见识一下现代的曲艺,统统拜倒在我的裙下吧。
看了下面的龟公一眼,丫也是个白面小生,竟做了这种行当。如若能混到阿星那个地步的话,也能算个人才。他似是绝得有人在看他,转过脸来往楼上看。丫后脑勺长眼睛了。我转过脸装模作样的观赏起边上的古董花瓶。
转过脸的时候,他已不见。
“姑娘,可以开始了。”他不知何时已步到台上。我忽然想了,他会不会也是武林高手,在这烟雨楼做的卧底,毕竟这是逍遥派的产业。
我点头示意,轻拨琴弦,流畅的音乐倾泻而来。抬头看下去,依然人声嘈杂。再看向那龟公,他一脸不屑,没有仰慕我就罢了,还摆出这种脸色,瞧不起我。小姐我没有绝色姿容,难道连点能拿出手的都没有了。
加重手上的力道。琴弦应声而断。我撩拨琴弦的手指提着断了的弦晾在半空,他捂袖笑着。
笑什么笑。这琴弦要断我还能怎么的。
他见我这般窘样,越发笑得厉害。
楼下聒噪的人突然安静起来。循声往楼上看去,穿过珠帘的间隙,隐约便见一女子捧着琴砸向立在一边笑得很大声的男子,男子手一挡,琴便从台上飞了下来。落到地上,哐的震得所有人愣在那里。珠帘被掀起,一白衣女子眉目含笑,袖袍掩面,立在高处,仿佛白莲出水,轻尘脱俗。女子放下珠帘转身离去,留下一干人纷纷猜测她的身份。
“月老板,方才的女子可是新来的?”贾员外色迷迷的盯着月洺。
月洺谄笑道:“这可不是寻常的女子。身份可比雨梦姑娘都娇贵着。贾员外可不要想着她的心思。”
贾员外乃从袖里掏出一锭金子。“这楼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我怎会不知这规矩。”
月洺将金子拿起,瞧了瞧:“这金子谁不喜欢。只是这位姑娘可是有钱都请不来的。月洺这次也做不了主。”
旁边的一名男子拍案而起:“连个面都不让人照见,咱们到这楼里还找什么乐子。”
月洺说道:“烟雨楼是为各位姑娘置个安身之所。若这位爷认为不满你意,这玉城可是多的是青楼歌姬,自然可以不必来我们烟雨楼。”
谁都知道这玉城的烟雨楼可是有着大后台,而别处的姑娘又哪能及这楼里的姑娘一分。有钱到这里销金的,谁家里不是妻妾成群,无非是附庸风雅,有几个真是寻衅闹事到这里找茬子。
男子见月洺这般说,却又是不想走。自己远道而来,就是为了能见雨梦一回,岂能白来这趟。
月洺亦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甩袖往里院去。
一旁的人将男子安抚坐下。谁都知晓这月老板的脾性,真惹了她不高兴,日后甭想踏进这烟雨楼半步。
踏进梨落院便见云苓对着一男子撒气,全然不顾形象,便是又好气又好笑。抑或许像她这般喜怒哀乐都表示出来才会开心吧,不会像自己这般累。
走上前,却见了那男子竟是这楼里的小四。只是何时他这般大胆,竟到里院来了。
我见到往这边来的月洺,向她跑过去。
“月洺姐,这楼里怎么有这么不懂规矩的小厮。竟跟了我到我的居处,赶都赶不走。”
“你莫气。我也觉得诧异,这小四平日可不像这般放肆。”
我跟在月洺身后,对着那厮做了个鬼脸,暴怒的伸出两根大逆不道的食指,“鄙视你”。
他见我的手势,竟是微微一愣,随即又摆上那厚脸皮的媚笑。
他微愣的神情倒是让我觉得不对头,丫难道知道是啥意思,随即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要知道也只能是风清扬教他们的,可堂堂一教之主,断不会做这种有损声望之事。
月洺走近,瞧了一眼眼前之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看到腰上系的玉牌,脸色一变。单膝跪下:“公子。”
我停住脚,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能让月洺唤做公子的,不就是——风清扬。无比犀利的眼神射过去,便见他伸手一抹,那张迷死人的俊脸变现了出来,我那个恨啊。
将两只手偷偷的藏到袖子里。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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